第六章｜动词形态 #

海诺动词的形态可以大致分为四类：体貌，时态，语气和语态。其中时态的概念与一般所说的在时间轴上某个确定位置的时态不一样，海诺语中的时态更类似“相对时态”。除此之外，还有两个章节分别讨论动词附属型和动名词，这些章节的内容都与前置词有紧密的联系。

体貌 #

海诺语的体貌一般由语法性前置词 + 动词构造，可以分成三个大类：完成体，进行体和将行体，其下又分别可以分几个小类。

完成体 #

完成体又可细分为简单完成体（perfect）和经历体（experiential），分别由 ar· 和 eb·stem-u 构造。

• ar·：表示一个动作已完成，如 ar·dam “我已经来了”，ar·chiz “你已经吃了”，are·mel “他已离去”。附属型为 ir· 。
• eb·VERB-u：表示一个动作曾被做过，如 eb·damu “我曾来过”，eb·chizdu “你吃过”，eber·melu “他曾离开过”。

有一类动词称为消费性动词，如吃，喝，读等，它们拥有一种完全完成体，由前缀 an- 构造。有人认为这是一种“终止体”。设想一个情景：你开始吃一个苹果，并最终把它吃完了，这句话在海诺语里是：

• anciz as i dono.
  “你吃完了那个苹果。”

而如果你只是开始了“吃”这个动作，而没有确实地把苹果“消费完”，那么这句话就是：

• ar·chiz i dono (d·ilcí).
  你吃了那个苹果（但没吃完）。

此处通常会加上一个副词 d·ilcí ，意为“还有”，“还剩”。

ar· 配合后缀 -u 使用可以表达某人曾做过但现在没在做了的事：

• ar·ghedui atadh neb ón idég.
  我父亲曾当过司机。

进行体 #

进行体可细分为正在进行体（progressive）和持续体（continuous），分别表示动作正在进行和动作造成的影响/动作状态一直持续。正在进行体由前置词 en· 构造。

• en·：表示一个动作正在进行，如 en·saúb “正在穿衣服”，ena·ghabho “你正在拿”，eniu·laes “他们正在戴（帽子）”。附属型为 enni· 。

持续体的情况比较复杂，它的表达方式有两种，其中一种和正在进行体基本一致，即加前置词 en· 。不同的是，持续体的 en· 不能带人称附着词，如果要添加人称信息，必须在动词后加人称，或者使用介词变位，如：

• en·laes acca du “我戴着帽子”
• en·saúb calis “你穿着衣服”
• en·gabho ciru lub “他们拿着碗”

与其他动词联动，表示动作伴随时，加后缀 -en ，有时也会与前置词 ad· 搭配使用。此时动词词干的第一个元音可能会前化，也可能不。（i.e. a -> e, u -> y / i, o -> e / eu）

• laes -> lésen “戴着”
• saúb -> seúben “穿着”
• gabho -> gabhoen “拿着”

当需要表达“x 着 y”的时候，就可以用这个形式：

• ramha ve tana camen “我拉着她走”
• diala isí ad·hesten “你们笑着挥手”
• dan·ghisine optha ad·essen “她哭着得到钱”
• venge ir lésen i acca “他戴着帽子游泳”

从某种意义上说，加-en的形式相当于分词。有关持续体表达的更多内容，请参考句法一章。

将行体 #

将行体可细分为开始体（inchoative）和趋势体（prospective）。开始体描述一个动作的开始，而趋势体描述一个动作即将开始，或者趋于开始。前者由前置词 so(d)· 或后缀-ire构造，后者由 áth· 构造。

• so(d)·：表示动作的开始，如 so·cum “开始吹”，so·co “开始跑”，sod·arda “开始划船”。遇到元音开头的动词，或者需要添加人称附着词的情况，采用 sod· 形式。
• áth·：描述动作即将开始，如 sáth mhare “要下雨”，átho·mel “我就要离去”。有趣的是，在一些瞬时性动词，如“到达”，“死亡”中使用 áth· 的话，实际上是描述动作“即将结束”：
  • áthirim·bar “他要到了”
  • áth·mub “行将就木”

-ire 和 so(d)· 的区分 #

后缀-ire同样包含将行体的意义，但相比so(d)·，它更表达了“正要”，“刚”，“才”的含义，下句经常带有转折：

• tedire ve i egúz, ghic ian ir este·gechen ez tase.
  我才刚要找那戒指，他却说再买一个就好了。

另外，-ire和 tase 搭配可表达“成功做成”的含义：

• tedire tase “找到了”
• du·ísmire tase “挑好了”

ro· 是一个容易和将行体混同的前置词。它表达了一种受到客观影响的主观意图，而且的确包含了将行体的意义。但它不是一个体貌，而是一种类似于意愿语气（desiderative）的东西，在海诺中意愿语气的表达方式有几种，详见[意愿的表达]。

时态 #

海诺语的动词中不存在传统意义上的“时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相对时态，可以类比尤卡坦玛雅语。以下是翻译自尤卡坦玛雅语的一个片段：

• suri imm·bar, di·car ennigi·ian ir·pos i vipposcar enni·tam in narcu.
  当我们到那里时，我们看见人们正在说他们已经从广播中听说了台风正在来袭的消息。

这句话并没有用到任何一个时态，但它明确表达出了各个动作在时间轴上的位置。比如 imm·bar “附属型.到达”，表示对话发生的时候这个动作已经发生，而它将作为之后整句话的参照点。di·car 是“我们看见”，ennigi·ian 是“人们正在说”，ir·pos “已经听说”，表示听说这个动作发生在我们到达之前。enni·tam 是“正在来”，表示在对话进行的同时，台风正在袭来。

实际上这种表达是由体貌之间的互相配合及动词之间的从属关系而形成的，即 ir·pos 从属于 ennigi·ian ，而 ennigi·ian 又从属于 di·car 。至于 enni·tam ，你可以说它属于 ir·pos ，或者属于 imm·bar ，又或者不属于某个前面的动词，因为它所表达的“正在进行”的概念，无论是在“已经听说”的时候正在来，还是在“看到”的时候正在来，无疑都是贯穿整个对话的，它是一个独立于参照系的动作。

此处使用 en· 的附属型 enni· 纯粹是出于一种标准化的考虑，完全可以直接使用 en· 表达。

如果在没有设置参考点的情况下要表达动作进行的“先后顺序”，则需要使用一个前置词 aó· ，它的附属型是 aí· 。比如：

• aó·chiz ta·ramh “你吃然后跑”
• aó·bhos ta·tachú “我听然后写”

如果 aó· 单独出现，它的默认的比较对象则变为说话者，将参考点设置为对话进行的时候，即表达“在我说这句话之前，我就做了这个动作”。

• aí·leg caru Erescyth no Serim ian etachí be fecc i Balmid óg nelsí ile.
  我在 Balmid 所著的《瑟林旧事》中读到了如此内容。

语气 #

语气范畴在海诺语中的表现形式比较分散，因此本节只讨论对动词形态影响较大的部分，有关未提及的其他的表达方式，参考后文句法一章。

语气大致可分为以下七类：

1. 陈述（indicative)
2. 可能/推测（tentative）
3. 能力（potential）
4. 条件（conditional）
5. 命令（imperative）
6. 祈愿（optative）
7. 意愿（desiderative）
8. 劝告（hortative）

其中，命令式，祈愿式和劝告式涉及到动词形态的变化，以下将逐一展开讨论。

命令式 #

命令式由后缀 -u 构成：

• penu! “站！”
• ste·diziu! “你悔改罢！”

当命令对象为复数时，可加上 sí/-isí ：

• cofusí! “你们跑！”
• nadusí! “你们要赞美！”

在口语中，u 有可能脱落，即 cofusí -> cofsí 。因为命令式在口语中也可直接使用动词词干表达。

前文所述动词都是不及物动词，当及物动词变为命令式，需要在动词前加 a ，这个小词会引起浊化，且语序变为 OV ：

• olu a voiu! “喝水！”，“把水喝了！”
• arne a gochu! “给我杀了他！”

其他命令的表达形式，参见后文。

祈愿式 #

祈愿式由后缀 -or 构成：

• ianor “希望说”
• im·chosor “希望结婚”
• gánug·dor i scen 希望人没事（lit. “希望人不处于危难之中”）

有时为了使语气更柔和，也可以选择将动词变为次级动词¹：

• as·bódor.
  “祝武运昌隆。”
  （lit. “希望胜利”）
• eíti·phenor.
  “希望你能站起来。”

这种加后缀的方法构造的祈愿式只能表达对别人的希望。有关其他祈愿的表达，参见后文。

劝告式 #

劝告式由 có· 加动名词或者 có·VERB-ó 构成：

• cás·ianó “你说吧”
• cói·chen “我们走吧”

có· 在带第三人称时通常表达贬义，可用于咒骂：

• cár·niach “去死吧”
• cári·pheíg fanu “给爷爬”

其他表达劝告的方式，参见后文。

语态 #

出于和上一节相同的原因，本节只讨论 -ad/-ed 被动后缀。关于语态的其他内容，参见后文。

后缀 -ad/-ed 最基本的含义就是表达被动，但在目前的海诺语中通常被用来构造定语而非直接用于被动句。例如：

• ratta i cochad “被杀死的猫”
• viz i uísted “被抛弃的孩子”

如果 -ad 被动需要成句，则被动句的主语需要使用 in 或者 te 标记。这两者有一些微妙差别，te 表达的感情更强烈，并带有强迫性：

1. da·nadded in fecc vé “笔被我弄丢了”
2. da·nadded te fecc vé “笔被我弄丢了”

其中第二句带有笔被我故意弄丢的含义。

附属型 #

附属型，又称次级动词，是海诺动词颇具特色的形态，以下将从构造和用法两个方面入手讲解。

构造 #

对于简单动词，构造附属型的基本方法是加 e·，如：

• posa -> e·pos “听”
• uttara -> e·uttar “厌恶，嫌弃”
• sage -> e·saga “归来”

而对于复合动词，由于很多前置词有它们自己的附属型，所以需要单独记忆，比较麻烦。以下是一些常见的前置词及其附属型：

从表中可以看出前置词附属型大致遵循元音向相反方向变化的规律，即后元音变为前元音，反之亦然，而辅音的变化则不可预测。具有单独附属型的前置词会在词典中标注，没有的则如同简单动词直接加 e- 即可。有关前置词的更多内容，参考动词特别篇的前置词详解。

构造定语时，e- 存在 a- 的变体。

用法 #

动词的附属型主要有以下几种用法：

1. 作为从句动词或补语：
   • nita du·pos elug·mó óge.
     “我常听人们提起他。”
   • men e·had in Tama, iano ‘bedíge’ só!
     “在塔玛回去之前，你得说声谢谢！”
   • ina·séal isi ésna·dhén!
     “你们没完成应该做的事！”
   • zo·garta i di neb enni·elim.
     “我感觉我的手在发抖。”
   • athnur ghenna síce i viste ru·coéch in fihé.
     “你要知道那条子被杀的消息不是真的。”
2. 作为某些情态表达的下属动词：
   • ísim eno·tazu.
     “我一定会夺冠。”
   • ensan ennar·cofu.
     “她们会一直奔跑。”
3. 作为包含因果关系的复句中的动词：
   • ero·leth in iag, cais im tafi ve i Emlan.
     “因为憧憬姐姐，我进入雨兰魔法学院学习。”
   • e seca i ghedi, ir·sorda teb zolu.
     “为了工作，我不得不放弃了爱好。 ”
4. 构造定语，常与 i...i... 结构同时出现：
   • i sagu i enni·feanez bysér “载着一匹马的鱼”
   • ratta ad·ionte “可爱的猫”
   • amha i e·tebh “弯曲的河流”
5. 构造名词：
   • gá- + sord- -> anásordi “失眠”
   • da + leth- -> adleth “志向”，“理想”
   • ci + saó- -> ecsaig “挽歌”，“哀歌”

动名词 #

动名词是有别于动词附属型的一种形态，它们在某些场合下可以互换，但需要单独说明。动名词的主要用法有：

1. 做副动词；
2. 结句，判断或引用；
3. 提示方式或目的；
4. 固定词组搭配；
5. 构造名词。

而构造动名词的方法有三类，分别是词根加后缀 -(i)to ，i 动名词和 e/ó 动名词。其中，上述用法 1-3 对应 -(i)to 后缀，4 对应 i 动名词，5 对应 e/ó 动名词。

ito 动名词 #

ito 动名词在做副动词时，主动词一般是表达看法或者观点，态度的动词，如喜欢，厌恶，认为好/坏，此时动名词一般放在句末，有时会用 mi 连接：

• to·cól ir sisimeito.
  “他喜欢偷窥。”
• uttara’v addafí agar patito.
  “我讨厌向老师提问。”
• eo nusavace crento.
  “我认为剃须是可悲的。”
• aé van·cire gu mi legito.
  “人们已经厌倦了阅读。”

结句，判断引用一般出现在书面语，诗歌或者新闻报道，口语很少见。

• iál da ve, im saró te haéscarí aná·visperito.
  我这么做，是为了不要沦为外族的奴隶。
• dhé caísce neb hoth ilsi masonaito.
  变幻之风掠过心灵水面。
• baén dinsarún anvé, ata·msé rostací magon muniaheb hovito.
  据前线记者报道，今夜游行者已超五千人。

提示方式或目的只用在跟移动有关的动作上，如：

• im·bar hó nora mía Caeris mendito.
  众云都飘到天海深处去了。
• no áth·tam Hastod Linze i derg ostong ialleto!
  精灵朋克乐队要在镇子开演唱会啦！

i 动名词 #

i 动名词只能由简单动词或者复合动词的词根构造，主要方法是在词根最后一个辅音前加 -í- ，结尾是复辅音的情况下可能会插入辅音之间。这个行为会导致部分辅音腭化以及词根元音的改变：

• car- -> caír “看”
• pos- -> peís “听”
• purd- -> pyríd “依靠”
• nart- -> nerít / naírt “玩耍”

注意，有许多变化是不规则的：

• sper- > spír “吐”
• had- > haídh “回来”，“归来”

从历史来看，i 动名词起源于后缀 -yi ，而后该词缀脱落，其对词根的影响却遗留了下来，根据词根类型会有不同的体现，关于这部分内容，详见后文词根类型。

i 动名词主要用于一些固定搭配，如前文所说的劝告式的构成以及[被动的表达]。另外有一类特殊的，包含介词的动词词组需要用到 i 动名词。这类词组的语义通常和思考，想法，欲望，知识等有关，结构为i动名词 + 介词²，如：

• taís car “追求”
• ceíz car “知道”，“清楚”
• fiós car “学到”
• ihír du “想到”

其中，人称信息会附着在介词上，如同后文介词变位一节所描述。

e/ó 动名词 #

这类动名词主要用于简单动词派生抽象名词。一般来说，e 动名词表示动作的结果，ó 动名词表示动作的原因。如：

• e- + da- -> edar，‘所作所为’

但

• ó- + da- > óden，‘动机’

一些其他例子：

• e- + car- -> eciar “所见”
• ó- + car- -> ógaír “风景”
• ó- + naga- -> ónga “敬畏”（naga- “下雨”）